罗马帝国是如何用集权化玩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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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延续千年的文明古国并不是很多中国算一个，罗马也是一个古代文明的象征。下面，我们就一起来看看古罗马的一些事情。

作为古典世界最伟大的帝国，罗马的衰落一直是人们难以弄清的谜题。自从近代的英国人吉本写了《罗马帝国衰亡史》以来，罗马帝国的衰落便成为学术界最为火热、也最有争议的主题之一。

最常见的论调是：三世纪危机削弱了罗马帝国的力量，而趁机鸠占鹊巢的蛮族入侵，给予帝国致命一击。

但答案远非如此简单，因为还有不少看似非常合理的论调：像腐败、气温下降、农业衰落等等。且大多都有坚实的证据支撑。

集权化进程则是人们最容易忽略的原因之一。通过综合观察这些罗马衰亡的因素，我们便会发现，很多观点都能追根溯源到罗马帝国的集权化进程上来。如果这些因素都是由罗马帝国的集权导致，或是由于集权化而变得更加严重。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在探查这些细枝末节之前，好好看看集权化进程本身的发展。

【1】 帝国盛世时的权力分享

早期罗马帝国的集权化并不明显，原因非常简单。无论是西方文明继承的古希腊还是已经非常成熟的罗马共和国体制内，都是依托分布各地的城市发展形成的。所以，即便是有首都和地区首府这样的权力中心，各个城市自身的权利都得到了保留和保护。罗马帝国早期的皇帝们，权力基础是建立在他就任的官职本身，以及他麾下的军团实力。从共和国残躯上保留下来的机构和传统有许多，中央权力本身也有元老院这样依然拥有着很高权威的议会机构。

▲元老院刺杀凯撒正是权力制衡的极端反应

这个时候，罗马皇帝的权力还不是非常广泛，经常受到元老院与地方自治权利的束缚。帝国所有的省份，也被分为皇帝的直属行省和元老院管理的行省两种。无论元老院还是皇帝本身，对国家的控制还没到细致入微的程度。不少行省的城市就是由本地的精英组成的市政官集团自行管理，税收、治安、维护道路等诸多职责皆由这些不属于国家中央的人进行管理。即使在皇帝管理的行省，税收也多是交予包税人完成。所以，这个时期的帝国，主要是依靠地方的配合和罗马军团的实力来统治着如此广阔的疆域。

▲帝国前期的政治格局，绿色的皇帝行省与黄色的元老院行省

这个时期的罗马帝国之所以未出现像三世纪那样严重的内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元老院的权威和对皇帝及其继承人的支持。像克劳狄、卡里古拉、图密善这类军事权威不高的元首能不受内战威胁。

公元一世纪曾经出现的四帝之乱可以很好地印证元老院对元首交接时起到的作用。当时由于尼禄在统治后期大肆迫害元老，元老院的权威和实力受到严重打击。尼禄死后篡位的加尔巴也没有重视元老院的作用，因此建立的统治也很快消散，其后的两位篡位者也是同样的下场。而韦斯帕纤在站稳脚跟后就着手恢复元老的数量，增强元老院的权威，这才没导致内战继续下去。然而之后图密善重蹈尼禄的覆辙，与元老院的关系越来越恶化，最终导致了韦斯帕纤创立的弗拉维王朝终结。

▲守护帝国边境的军团

【2】 集权化灾难的开始

元老院的衰落是罗马帝国集权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因为这意味着国家权力越来越集中到元首及其下属官僚的手中。虽然早期帝国许多皇帝重视与元老院的关系，但随着皇帝及其下属官僚的权力增加，元老院不可避免的衰落了。这首先表现在其立法职能的衰落上，以下是有明确日期的元老院决议和元首谕令的统计：

公元27-68年，元老院决议和皇帝谕令分别为62和4个

公元69-96年分别为5和1个

公元96-161年分别为28和6个

公元161-180年分别为3个和21个

同一时间，通过掠夺元老们的财产，皇帝私有的土地面积也大为增加。在公元2世纪末期，意大利30%的地产都属于皇帝本人，而皇帝管理自己土地的官员财务代理人，数量也从1世纪奥古斯都时期的20人剧增到3世纪塞维鲁时期的170多人。

元老院的衰落在二世纪末期已十分严重。在著名的塞维鲁攫取权力之后，元老院的权威更是坠入谷底。从此，元老院掌管的罗马国库交由皇帝自己管理，元老院行省的总督也开始直接由皇帝本人任免。皇帝的财务代理人从管理皇帝私人财产，直接便为管理直接税和公共开支。如此一来，元老院再无实际用处。

至此，共和国传统保留的权力全部集中到了皇帝身上，皇帝对地方的控制欲也是越来越强。罗马中央开始通过行会为中介，对工商人员进行控制和管辖。这些集权化进程导致了什么问题呢？最为明显的结果之一就体现在了帝国内部的稳定程度上。罗马帝国前期的两个世纪内，之所以未多次出现严重的内战，皆是因为元老院起到的稳定作用。如今这个有助稳定的因素消失了，自然而然内战就接踵而来了。

塞维鲁王朝之后，罗马帝国陷入连绵不断地灾难性内战当中。根据不完全统计，整个3世纪篡位称帝者足足有53人，比1-2世纪的加起来的几倍还多。这严重地削弱了罗马帝国的实力，使得蛮族大举入侵，掠夺罗马的各国行省。其中帝国西部的高卢和西班牙受影响最大，尤其是前者在三世纪危机后一蹶不振，各个城市面积比起以前缩水了几倍，公共建筑的兴建也变得少了许多，就连城墙也是拿损毁的公共建筑的碎石修补的。后者在三世纪危机后经济再未繁荣，庄园减少。考古发现这个时期有大量埋藏着金币的地窖，说明了当时蛮族掠夺的严重程度。

【3】 晚期帝国的集权化与衰亡

在经过伊利里亚诸帝的奋力征战之后，皇帝本人的军事权威终于建立了起来。在这基础上，皇帝戴克里先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来增强本人所控制的中央集权化程度。

先是通过增加繁多宫廷仪式并加强其神圣性，再将罗马帝国皇帝的字面称号从[元首]变为[主人]。这为罗马皇帝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加强了皇帝的权威。然后再把行省规模越分越小，行省总督的地位也从过去的元老降级为骑士。最后是在行省推行军政分离原则，将行政、司法和财政工作交由行省总督，军权则交给新设立的官职[元帅（duces）]。

这些改革解决了导致三世纪源源不断的内战问题，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自戴克里先开始，一切权力和权力来源都归于皇帝一身。为了更好地管理自己的帝国，戴克里先及后来的晚期罗马帝国皇帝大大增加了官僚体系。这个庞大臃肿的官僚体系极大地增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使罗马帝国的集权化进一步加深，然而由于这个庞然大物不可避免地因为监督效率和行事效率低下，导致了腐败现象的大量滋生。

这个时候的皇帝为了彰显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和神秘性，颁布的谕令大多都模棱两可甚至互相矛盾，将自己的真正意图隐藏在众多形容词之中。因此这时的法律条文中堆砌着大量繁文赘语和近义词，很多法律条文甚至词意不通，不再像元首制时期那般严谨、精确。

不仅是法律表达的意义变得模糊，刑罚也变得越来越重。法律中的重罪从帝国初期的16项，增加到公元200年的二三十项。然后到公元300年时又增加了十多项。晚期帝国被司法体系处死的人显著增加了，而且处死人的方式也变得更丰富、更具[观赏性]了。

不仅皇帝如此，官吏也变得更加骄横。因为法律的模糊和官僚体系臃肿导致的监察效率低下，他们开始肆意妄为，任意地搜刮民财民脂。晚期帝国的皇帝对此痛心疾首，却又受制于自己的官僚，无法扭转这种风气。而这些腐败进一步导致了国家税收减少，军队战斗力的下降（克扣军饷、军事物资），连军队统帅有时都是通过金钱换取职位的无能之辈，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而皇帝们却毫无办法。

除了腐败，皇帝的集权化政策，也就是将人民世代固定在其正从事的工作上，并大量增加税收的行为，导致了人民苦不堪言。从事工商者逃税或转换职业，农民逃离自己的土地以躲避征税官，这些现象无疑对帝国的经济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当帝国的经济不再能良性的发展下去，那么成为皇帝权力下的官吏或者破产逃亡就会成为更多的无奈选择。

可见，罗马帝国的集权化进程不仅是导致3世纪政治危机的诱因，同时还是4-5世纪使得帝国衰落的诸多因素的源头。正是这些因素最终导致了罗马帝国在面对蛮族的入侵时毫无抵抗之力，内部的顽疾早已宣判了它的死刑。那些推动集权化进程的罗马皇帝中又有谁能想到，他们的这些行为，最终会带来这种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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